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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黄敬慈
仲夏时节，记者走进福建省福州市罗源县，只见青山碧水间，白墙黛瓦的民居错落有致，村内道路宽敞干净，不少老人聚在一起乘凉闲谈，一派怡然自得的景象。
近年来，伴随着城镇化进程加快，农村“空心化”问题日益凸显：青壮年外流、老龄化加剧、公共服务缺失，给基层治理带来严峻挑战。作为典型的沿海山区县，罗源县189个行政村中，超过七成面临“空心化”问题。如何破局？罗源县坚持以党建为引领、以村民需求为导向，创新开展“党建领航·组团式巡回服务”活动，精准制定并落实需求、资源、项目三张清单，有效激活了“空心村”的生机与活力。
摸清需求清单，精准对接聚民心
“听说最近平潭县出现了一种叫‘蓝眼泪’（浮游生物夜光藻受海浪拍打等强烈扰动时发出浅蓝色光的现象）的奇观，要是能去开开眼界该有多好！可惜咱几个的儿女都不在身边，要是旅行日程太赶，或者被骗了可就麻烦了。”2025年5月，起步镇桂林村“两委”干部叶智玲在村内走访时，无意间听到了69岁的村民易秀与几位老人在谈心亭中的一段闲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智玲将老人们的愿望上报后，7名村“两委”干部立即“接单”出动，有的利用自身资源寻找旅行社组建专门的旅行团，制订适合老人出行的日程安排；有的入户走访，询问其他老人是否有同样的需求。最终，村里共有26名老人加入该旅行团得偿所愿。“他们回来后都可开心了，有些老人还专门来党群服务中心向我们表达感谢，还有人给我们带了旅行纪念品。”叶智玲说，“能帮老人们实现愿望，我们心里也暖洋洋的。”
要让“空心村”不再“空”，首先要从发动党员干部力量摸清村民需求做起。为此，罗源县健全党员干部包组包户、联系群众制度，开展“敲门行动”，组织村“两委”干部、包村干部、在村党员志愿者等力量，每周至少开展1次集中“走网入格”，梳理群众对本村发展的意见建议和个人的各种急难愁盼诉求。
2024年，桂林村有村民反映老人如厕难、洗澡难问题，村“两委”调研后发现这是村内普遍现象，于是开展适老化改造工程项目，免费为75岁以上老人在卫生间安装扶手、配置洗澡坐凳、铺装防滑砖等，目前共有68户老人享受到了这一福利。“没想到村里这么为我们着想，以后洗澡时再也不用担心滑倒了。”80岁的村民叶以梗说。
“谈心亭、党群服务中心大厅等村民日常聚集的场所，都是我们‘两委’干部的工作主阵地，也许几句不起眼的闲聊中就隐藏着村民的真实需求，我们会在分析研判后尽力将其解决。”桂林村党总支书记郑勤说，为了畅通表达诉求的渠道，村里还发放便民服务卡，上面印有二维码，村民可线上“点单”。此外，党群服务中心还设置了需求信箱，方便不熟悉智能手机操作的老人反映需求。
据介绍，除了日常走访摸清“空心村”常住村民的日常需求外，罗源县还积极利用节假日在外能人集中返乡的时机集中收集需求，并鼓励在外能人为村庄发展建言献策。同时，持续深化“乡村吹哨，部门报到”机制，推行“群众点单—组织接单—按岗派单—支部晒单—社会评单”的“五单式”服务，针对群众提出的政策咨询、事项代办、慰问帮扶等“小微事项”，由乡村两级党组织接单；针对基础设施建设、集体经济发展等“大家事”和“公共事”，由乡村两级党组织邀请各方力量共同协商解决。事项办结后，由乡村两级党组织对相关部门的响应速度、办理质量进行评价，形成治理服务协同闭环。
“目前，全县通过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形式精准问需解难，做到‘空心村’需要什么，群众自己说了算。”罗源县农业农村局乡村振兴办干部吴小李说。
建立资源清单，产业振兴留民心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近日，记者走进西兰乡洋坪村，古色古香的洋楼厝中传来琅琅读书声，来自附近中小学的20余名学生跟随老师引导，进行正衣冠、拜孔师、读论语等活动。
洋坪村有着近500年的历史，号称“没有围墙的明清建筑博物馆”，保存了大量明清古厝（福建方言中古民居、老建筑的称谓）。文魁、武魁等牌匾和惜字炉、状元鼓等，无不彰显着这里深厚的人文底蕴。2023年，洋坪村入选第六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然而，随着村庄“空心化”加剧，洋坪村目前常住人口仅有70余人，且几乎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为此，村党支部书记肖友培积极对接相关部门和在外能人，发掘村内古厝资源，将国学文化、科举文化融入古厝保护中，打造文化体验产业链，让这个“空心村”焕发出新生机，也让村民的腰包逐渐鼓了起来。
洋坪村通过引进民宿公司，将洋楼厝打造成“澹台别院”国风主题民宿，年接待游客超5万人次。“村委会把村民闲置的古厝使用权流转过来后对其进行修缮、装修，然后再出租给民宿公司，每年保底租金收入15万元，再加上体验项目分红，目前村集体年收入达到了35万元。”肖友培介绍，民宿公司还和村民签订农产品订购协议。“现在，我制作红薯干售卖给民宿公司和游客，老伴在村里的‘国学堂’当厨娘，每年能增收两万元。”70余岁的村民邱坥忠说。
为了进一步保护好古建筑资源，洋坪村探索特色保护方式，从2013年开始建立楼长制，每座古厝设1位有威望、热心村内事务的能人为楼长，负责古厝日常巡管维护、募集资金、统一修缮等工作。此外，罗源县人民法院还在洋坪村设置了古厝保护法官工作室，定期到村里开展古厝保护方面的普法活动，让古厝保护工作更加深入人心。
摸排资源对于产业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罗源县深入挖掘整合县域内外的各类资源，建立强大的资源清单。目前共摸排整理出自然资源、建筑物资源、人力资源、服务资源等160余种，为“空心村”注入发展新动能：利用春节、国庆等节日集中召开“乡情恳谈会”，柔性引导在外能人助推家乡建设和基层治理，目前已筹集资金23万元，助力开展服务49次；全县储备“在村服务能手”238名，组织在家群众自发开展田间讲座、文体活动、志愿服务等爱心邻里互助活动；设立理论宣讲、康养服务等8种志愿服务岗位，动员132名机关党员和“空心村”党员利用业余时间成立“党员帮帮团”开展服务；引导12家非公企业、商会协会结合“空心村”产业特色，发挥产业链党建带动作用，因地制宜组织开展各类活动；采取公益服务、购买岗位、项目委托、低价补贴等方式，推动8家社会组织深度参与基层治理服务。
“我们将继续梳理、更新资源清单，合理开发本地资源，促进‘空心村’产业发展和村民增收。”西兰乡党委副书记、政法委员黄新春表示。
对照项目清单，服务落地暖民心
“多亏了卫生院的大夫及时抢救，要是再晚一点，我这条命可能就保不住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每天拄着拐杖去院子里晒太阳。”2024年11月，白塔乡凤坂村74岁的村民陈细命对上门走访的“两委”干部如是说。原来，2024年4月的一天傍晚，陈细命独自在家时突发心肌梗死，幸好被及时发现，邻近的白塔卫生院凤坂分区的医生紧急抢救后将他转院到宁德市医院救治，方才脱险。
“这样的事还不少咧！”白塔卫生院院长张时国介绍，白塔乡村民居住分散，以前农村公共卫生服务相对薄弱，村民的健康权益受到较大影响：一方面，村内留守老人的子女大多在外务工，遇到突发情况无法及时将老人送医；另一方面，老人日常遇到头疼脑热等小病时，往往也因犯忌讳、嫌麻烦等，不愿去十几公里外的白塔卫生院诊治，导致小病拖成大病。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从2021年起，白塔卫生院开展巡回义诊。2024年，白塔卫生院正式推行“一院两区”模式，在凤坂村开设白塔卫生院凤坂分区，常驻两名医生和两名护士，每周一三五还安排县医院的专家坐诊。此外，针对心血管等慢性病，白塔卫生院组建医疗服务队，开展定期上门巡诊和送药服务，并发放包片医生及村医联系卡，方便群众联系就医；对需要进一步做影像诊断或住院治疗的患者，提供“一站式”送诊服务，实现“村内挂号、专车送诊、诊后返村住院休养”。
“以前生病不想麻烦家里人，能不去医院就不去。现在家门口就有了卫生院，看病方便了不少。”69岁的凤坂村村民陈碧莺说。
除了医疗服务，为民服务项目清单还有哪些内容？凤坂村党总支书记郑维铿介绍，在教育方面，成立奖教助学基金会，为留守儿童安排爱心午餐和专业老师课后辅导；梳理“家门口”就业岗位，通过就业服务驿站开展10期招工宣传，助力百余名村民就近就业；推动山村时光照相屋、电器维修铺、适老化改造等暖心项目长效运行；开展服务、医药、快递“三上门”等暖心党建活动。
“我们以‘建强堡垒’行动为抓手，按照地缘相近、文化相通、产业相连原则，将11个行政村科学划分为三大片区，建立凤坂、应德、南洋3个中心村党委，推动公共服务共建共治共享。”白塔乡党委组织委员陈碧燕介绍，依托中心村党委，白塔乡开展组团式巡回服务和流动入户服务，推动医疗、教育、就业、养老等资源及理发、照相、维修等民生服务下沉。
目前，罗源县共划定37个片区（中心村党委），通过健全完善“片区（中心村党委）—村党组织—网格—村民小组—党员中心户”五级组织架构，由中心村党委牵头，组织大村、强村党组织与“空心村”党组织联建共建，通过资源联用、民生联办、治理联抓，促进片区内公共资源聚集和作用发挥。
“未来，我们将进一步通过梳理需求凝聚人心、产业振兴留住人心、服务下沉温暖人心，让‘空心村’重焕生机，在城镇化发展道路上不落下一人。”罗源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黄向锋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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